洛基英俊潇洒,也自有其魅力。人们常常想要喜欢他、信任他,可他说好听了是有点儿自我中心,说难听了则是过于调皮或邪恶。他娶了一个叫西格恩的女人,他追求她、娶她的时候,她美丽而幸福。可现在她看起来总像是在等待什么坏消息一样。她为他生了第一个儿子纳尔弗,然后是二儿子瓦利。
有时洛基会消失很长一段时间不回来,西格恩这时候看起来常常像是在等待着最坏的消息,不过洛基最后总会回到她身边,巧言善语,又好像面带些许惭愧,而这种惭愧中又隐秘地透着某种自傲。
他消失了三次,最终都以回到她身边而告终。
洛基第三次回到阿斯加德的时候,奥丁将他叫到身边。
“我做了一个梦。”充满智慧的独眼神说,“你有了孩子。”
“我儿子叫纳尔弗。一个好孩子,不过有时候他不听我的,这点我得坦白。还有一个儿子叫瓦利,他顺从又听话。”
“我说的不是他们。你还有三个孩子,洛基。你最近常常溜去冰霜巨人的领地,在女巨人安格尔波达那里度过日日夜夜。而她为你生了三个孩子。睡觉的时候,我曾在梦中透过心灵之眼见过他们,我能预见到,在未来一切终结的时候,他们将是众神最大的敌人。”
洛基什么也没说。他努力表现出羞愧的样子,可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行为还挺得意。
奥丁将众神召到他面前,提尔和托尔站在最前面。奥丁命令他们去巨人之国约顿海姆一趟,将洛基的孩子们带回阿斯加德。
这两员大将历经艰险,来到了巨人之国,见到了安格尔波达。她没想到他们会来,孩子们正在她的大殿中一起玩耍。看到洛基和安格尔波达的孩子们都是什么的时候,两位神都被吓到了。不过这并没有让他们忘记此行的目的。他们抓起这几个孩子,将他们绑起来。他们将最大的那个绑在一块松木板上,夹在两个神的中间;他们用柳条制成的口罩罩住第二个孩子,用一条绳子拴住他的脖子,像拴狗绳一样;第三个孩子就走在他们身边,她看起来阴郁而令人不安。
走在第三个孩子右边的人,看到她是一个美丽的小女孩,而走在她左边的人则都避免去看她,因为他们看到一个死去的小女孩,皮肤和骨肉都腐烂成黑色,这样恐怖的尸体此刻就行走在他们之间。
“你发现一个问题没有?”在从巨人之国回阿斯加德的路上的第三天,托尔问提尔。他们正在一块小小的空地上露营过夜,而提尔正用他巨大的右手,挠着洛基第二个孩子毛茸茸的脖子。
“什么?”
“巨人们没有追我们。连这几个怪物的母亲都没有追我们。就像他们十分想要我们将洛基的孩子们带出约顿海姆一样。”
“无稽之谈。”提尔说,不过否认的同时,在温暖的火苗旁边,他还是打了个冷战。
两天后,他们回到了奥丁的神殿。
“这就是洛基的孩子们。”提尔简短地说。
洛基的第一个孩子,那个被绑在松木上的孩子,现在已经比那棵松木还长了。它的名字是耶梦加得,是一条巨蛇。“我们将它带回来的几天内,它已经长了好多寸了。”提尔说。
托尔说:“小心。它能吐出剧毒的黑色毒液。它朝着我吐过。所以我们才把它的头这样绑在松木上。”
“它还是个孩子,”奥丁说,“它还在成长。我们把它送到它无法害人的地方吧。”
奥丁将巨蛇带到远离任何陆地的海边,环绕着米德加德的海的海边,他在那里放生了耶梦加得,望着它滑入波涛之中蜿蜒游走。
奥丁用独眼追随着它,直到它消失在地平线上。这样做是不是对的呢?奥丁思索着。他不知道答案。他按照他梦境中所指示的做了,但是梦知道的比它显现出的更多,哪怕对最具有智慧的神也是一样。
巨蛇将在世界之海的灰色海水中生长,它将一直生长,直到足以环绕地球。所以在民间传说中,耶梦加得也被称作米德加德的巨蛇。
奥丁回到神殿,命令将洛基的女儿带上殿来。
他注视着女孩:她右边的脸颊白里透红,有着洛基的绿色眼眸,嘴唇艳红丰润;左边的脸皮肤污浊而皱褶,青肿如死亡本身,她看不见的那只眼睛腐烂发白,棕色的下颚骨和牙齿从没有嘴唇包裹的干瘪的嘴里露出来。
“他们叫你什么,女孩?”众神之父问道。
“他们叫我海拉,”她回答,“令人尊敬的众神之父。”
“你是个懂礼貌的小孩,”奥丁说,“我得承认。”
海拉没有说话,只是用她仅有的一只绿色的眼睛看着他,眼光尖锐如冰凌一般,还有她那只苍白死气沉沉的坏眼睛,其中没有恐惧。
“你是活的吗?”奥丁问女孩,“还是一具尸体?”
“我是我自己,海拉,安格尔波达和洛基的女儿,”她说,“我最喜欢已经死去的亡灵。他们简单,对我毕恭毕敬。还活着的人对我都很嫌恶。”
奥丁思索着这个小女孩的问题,然后想起了他的梦。奥丁说:“这个孩子将成为最深的黑暗地域的统领者,九大世界所有死者的统领者。她将是那些没能英勇战死在战场上的可怜死者魂魄的皇后,所有死于疾病、年迈、事故或生产的亡灵的皇后。在战斗中英勇死去的战士当然将进入瓦尔海拉。但那些死于其他死法的,则将变成她的子民,在黑暗中服侍她。”
自从被从母亲身边带走,小女孩海拉第一次笑了,用半张嘴。
奥丁带海拉来到无光的世界,他向她展示她将在此接受子民的大殿,他看着她为她的所有物一一命名。“我的碗将被称为饥饿,”海拉说,她拿起一把刀,“这个叫饥荒。我的床就叫作温床。”
这样一来,洛基和安格尔波达的两个孩子都恰当处理了。一个在海里,一个在地下最黑暗的地方。可怎么处理第三个呢?
当他们把洛基最小的第三个孩子从巨人之国带回来的时候,他不过是幼犬的大小,提尔取下他柳枝的口罩后,常常挠着他的脖子和脑袋跟他玩耍。
他是一头灰黑色的小狼崽,有着琥珀一样的深色眼睛。
小狼崽吃的是生肉,说的却是人话,用的是人和神所使用的语言,他还挺有些傲骨。这头小兽被称作芬尼尔。
同样地,他也长得飞快。第一天还是一匹狼的大小,第二天已经跟一头熊一样大,第三天就有一只巨大的麋鹿那样大了。
众神都害怕他,除了提尔。他还是每天跟他玩耍,只有他每天喂肉给这头狼。他每天都吃得比前一天更多,每天都变得比前一天更强壮凶狠。
奥丁看着这个狼崽日渐强壮,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因为在他的梦中,在一切结束的那一刻,这匹狼就在那儿,而奥丁在所有关于未来的梦中最后看到的一幕,都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和巨狼芬尼斯[1]锋利尖锐的白牙。
众神开了一次会,他们在会上决定,把芬尼尔绑起来。
他们在神的铸造室里造出了一副沉重的链子和脚镣。他们把脚镣带到芬尼尔面前。
“看啊!”众神说,就好像不过是在建议一个新的游戏,“你长得这么快,芬尼尔。是时候试试你的力量了。这是一副最沉重的链子和脚镣。你觉得你能挣脱它吗?”
“我觉得我能行,”巨狼芬尼斯摇摇头说,“把我绑起来吧。”
众神将这副巨大的链子绕在芬尼尔身上,用脚镣锁住了他的爪子。他静静地等着他们绑住他。众神一边铐住这匹巨狼,一边相视而笑。
“就现在!”托尔喊道。
芬尼尔收紧再伸直了腿上的肌肉,他身上的铁链像枯树枝一样断开了。
巨狼向着月亮嚎叫,嚎声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我挣断了你们的铁链,”他兴奋地说,“你们可别忘了。”
“我们不会忘的。”众神回答。
第二天,提尔去喂肉给巨狼。“我弄断了脚链,”芬尼尔得意地说,“我很轻易地就弄断了。”
“是的。”提尔说。
“你觉得他们会再试我一次吗?我在长大,每天都变得更有力。”
“他们会再试你的。我用我的右手打赌。”提尔说。
狼还在成长,众神则在铸造室里打造一副新的铁链。这副铁链中的每一个铁环都很大,一个凡人根本抬不起它。铁链的材质是众神能找到的最牢固的材质:地下的铁和天空中掉下的铁的合金。他们将这副铁链称作德罗米。
众神将链子拉到芬尼尔睡觉的地方。
巨狼睁开了眼睛。
“你们又来了?”他说。
“如果你能挣脱这副链子,”众神说,“那你的神力和名誉就会被几大世界所知。荣光将属于你。如果这样的锁链都不能绑住你,那么你就是比所有的神和巨人都更孔武有力的那个。”
芬尼尔点了点头,看着这副叫德罗米的链子,这副链子比任何其他的铁链都更巨大,比任何绳索都更加坚韧。“荣光不会来自安逸,危险是必然的,”巨狼过了一会儿说,“我相信我能挣脱它。把我绑起来吧。”
他们将他绑了起来。
这头巨狼绷紧了肌肉,可铁链纹丝不动。众神相互看着对方,交换了胜利在望的眼神,可这时,这头巨狼开始扭动翻滚,向后蹬着腿,绷紧了每一块肌肉。他的眼睛变红了,牙齿暴露出来,唾沫从嘴边流出来。
他翻滚着,嚎叫着。他用尽全力挣扎着。
众神不自觉地向后靠,幸亏他们这样干了。因为那链子裂开了,而随着巨大的爆发力,链子被崩裂成碎片,远远地向后抛甩出去——之后的很多年,众神都常常在巨树的旁边,或者说山丘的旁边找到镶进土里的一块块被挣断的脚镣的碎片。
“耶!”芬尼尔吼道,他发出了胜利的嚎叫,像一头狼那样,也像一个人那样。
这匹狼发现,观看了他挣扎过程的众神们,似乎并没有为他的胜利感到多高兴。连提尔也没有。洛基之子芬尼尔沉思了,他思考着这点,和之前的一些事情。
一天一天过去,每一天巨狼芬尼斯都变得更加庞大、更加饥饿。
奥丁沉思着,思索着自己的想法。他拥有弥米尔的泉水中所有的智慧,还有通过牺牲自己而从世界之树获得的所有智慧。最后,他召来了弗雷的使者,光精灵史基尼尔。他向史基尼尔描述了这样一条叫作格莱普尼尔的绳索。史基尼尔骑着马,通过彩虹桥到达了萨法塔夫汉。他向矮人们描述了怎样制造一条前所未有的绳索。
矮人们听着史基尼尔描述任务,他们打了个冷战,然后开出了价码。史基尼尔同意了,虽然矮人们开价很高,但奥丁授意他同意。矮人们收集了制造格莱普尼尔所需要的原料。
这是矮人们所收集的六样东西:
第一个,是猫的脚步声。
第二个,是女人的胡子。
第三个,是山的根。
第四个,是熊的肌腱。
第五个,是鱼的呼吸。
第六个,也是最后一个,是鸟的唾液。
这几样东西每一样都是用来制造格莱普尼尔的。(你说你从没见过这些东西?你当然没有见过了。矮人们在制造格莱普尼尔的时候把它们用掉了。)
矮人们完成了他们的工作后,将一个木盒子交给了史基尼尔。盒子里是一件看起来如丝一样又滑又软的长丝带。它看起来近乎透明,轻如无物。
史基尼尔带着木盒,骑马回到阿斯加德。他在落日后的黄昏才到达。他向众神展现了他从矮人的工坊那儿带来的东西,众神见到都十分惊讶。
众神一起来到黑湖之滨,他们呼唤着芬尼尔的名字。他跑过来了,就像狗听见呼唤时那样。众神都惊叹于他现在有多么巨大、多么威武有力。
“有什么事吗?”这匹狼问道。
“我们刚得到了最强韧的绳索,”他们说,“哪怕是你也无法挣脱。”
狼喘着气骄傲地说:“我能挣脱任何绳索。”
奥丁摊开手掌来展示格莱普尼尔。它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这个?”狼问道,“这简直毫无难度。”
众神拉扯着绳索,来展示它其实有多么强韧。“我们都无法拉断它。”他们告诉他。
巨狼斜斜瞥了一眼他们拉着的丝一般的绳索,它闪着光,就好像蜗牛的行迹,又或是海浪上的月光。他转过身,不大感兴趣。
“不要,”他说,“给我拿真正的铁链子来,真的枷锁,沉重巨大的那些,我会向你们展示我的力量。”
“这是格莱普尼尔,”奥丁说,“它比任何铁链或者枷锁都更加牢固、坚韧。你畏惧了吗,芬尼尔?”
“畏惧?一点儿也不。但我要是挣脱了一条那样的丝带,又会怎样?我会得到赞誉、声名远播吗?人们会聚集在一起谈论‘你知道巨狼芬尼斯有多么强壮威猛吗?要知道他强壮到曾扯断一根丝带呢!’我就算挣断了格莱普尼尔,也不会获得什么好名声。”
“你怕了。”奥丁说。
这头巨兽嗅了嗅。“我闻到了诡计和欺诈,”狼说道,他琥珀色的眼睛在月光下精光一闪,“虽然我觉得你的格莱普尼尔不过是一条丝带,但我不同意让你们用它把我绑起来。”
“你?曾挣脱了最强韧、最坚不可摧的巨大枷锁的你?你单单就怕了这根绳索?”托尔说。
“我什么都不怕,”巨狼吼道,“反而是你们这些小东西惧怕我吧。”
奥丁抓了抓下颚的胡子。“芬尼尔,你不蠢。我们并不想欺诈你。但我明白你为什么不乐意。只有真正勇敢的战士,才会同意被一条他挣不开的绳索绑起来。我向你保证,以众神之父的名义,如果你挣不开这条丝带,我们众神也就没有理由惧怕你,那我们就松开你,让你想去哪儿去哪儿。”
巨狼发出一声长长的狼嚎。“你撒谎,众神之父。你撒起谎来就如呼吸那么顺畅。如果你把我绑起来,而我无法挣脱,你肯定不会放了我。我想你会将我留在这里。我觉得你打算遗弃我、背叛我。我不同意让你们用这条丝带绑我。”
“说得好,真勇敢,”奥丁说,“你用这些说辞来掩盖你的恐惧,你怕被证实是个怯懦的懦夫!巨狼芬尼斯,你害怕被丝带绑起来。不用解释了。”
巨狼伸出舌头,然后他笑了,露出狼牙——每一颗牙齿都有一个成年人的手臂那样大。“不要再质疑我的勇气了,不如我来挑战你,让你来证明你确实没有欺诈之心。如果你们中的一个人同意把他的手放进我的嘴里,那我就让你们用丝带绑我。我会轻轻用牙齿叼住我嘴里的手,但不会咬下去。如果你们没有背叛我,那等我挣脱了丝带,我就会松开他的手,完好无损的手。行了,我发誓,如果你们放一只手在我嘴里,我就让你们用那丝带把我绑起来。所以,有人自愿用他的手吗?”
众神面面相觑。巴德尔看着托尔,海姆达尔看着奥丁,贺尼尔看着弗雷,但没有一个人有所行动。最后,奥丁之子提尔叹了口气,他走上前,举起自己的右手。
“我会把右手放进你的嘴里,芬尼尔。”提尔说。
芬尼尔侧卧在地,提尔将他的右手放进芬尼尔的嘴里,就像芬尼尔不过是个小狼崽、他们一起玩耍的时候那样。芬尼尔轻轻地合上牙齿,咬住提尔的手腕,却没有划破他的皮肤,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众神用格莱普尼尔绑起了他。一条蜗牛痕迹一般的闪光缠绕在巨狼身上,绑住了他的腿,让他不能动弹。
“好了,”奥丁说,“现在,巨狼芬尼斯,挣开你的束缚吧。让我们看看你有多么强健。”
巨狼开始伸展、挣扎。他绷紧了每一寸肌肉,试图挣断绑住他的丝带。但是每挣扎一下就更加艰难,每拉一次那闪光的丝带就变得更加强韧。
刚开始,众神窃笑着。然后,他们轻笑起来。最后,他们确信这头猛兽已经无法动弹,他们也没有危险了,于是开始毫无顾忌地大笑。
只有提尔默默无语。他没有笑。他可以感受到巨狼芬尼尔尖锐的牙齿正抵着他的手腕,巨狼芬尼斯的舌头,正抵着他的手掌和手指,温暖湿润。
芬尼尔不再徒劳挣扎。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众神要放开他,现在就该放开了。
可众神只是笑得更加响亮了。托尔大声哄笑,每一声都响如霹雳,伴随着奥丁干笑的,还有巴德尔铃声一般的笑声……
芬尼尔看着提尔。提尔也勇敢地看着他。然后提尔闭上眼睛点了点头。“下口吧。”他低语。
芬尼尔咬下了提尔的手腕。
提尔没有出声。他只是简单地用左手包住了右手手腕,并紧紧地压住创口,来止住喷溅而出的血柱。
芬尼尔眼睁睁看着众神将格莱普尼尔的另一端穿过一块山一般巨大的石块并固定在了地底。然后他望着他们用另一块巨石当锤子,把那块如山的巨石深深钉入地底,比这世上最深邃的海洋还要更深的地底。
“背信弃义的奥丁!”巨狼嚎叫着,“如果你没有欺骗我,我本可以是众神的朋友。但是你的恐惧背叛了你自己。我要杀了你,众神之父。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我将吃掉太阳,吃掉月亮。但是我最享受的,还是杀掉你。”
众神提防着芬尼尔的爪子,随着他们把石头钉得越来越深,芬尼尔也开始扭动着向他们怒吼。离他最近的神冷静地将他的剑插进了巨狼芬尼斯的上颚。剑柄卡在狼的下颚,将他的上下颚卡住,再也不能合拢。
巨狼含混地吼叫着,口水从他的嘴里流出来,像一条河一样。如果你不知道这是一头狼,你会以为是一座小山,从山洞里流出了一条河流。
众神离开了口水如河流一般流入黑湖的地方,他们起初默不作声,但走得够远之后,他们又开始得意地欢笑,他们拍着彼此的背。那些认为他们做成了一件非常明智的事情的笑显得格外灿烂。
提尔没有发笑。他用布料紧紧绑起他手腕的伤口,与众神一起走回阿斯加德,将自己的想法留在心里。
这就是洛基的孩子们的故事。
[1]芬尼尔(Fenrir)和巨狼芬尼斯(FenrisWolf)都是这头巨狼的名字。原文中两种名称交替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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